學習黨史（五） 《義勇軍進行曲》緣何成為國歌

起來！不願做奴隸的人們！

把我們的血肉，築成我們新的長城！

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候，

每個人被迫着發出最後的吼聲。

起來！起來！起來！

我們萬衆一心，

冒着敵人的炮火，前進！

冒着敵人的炮火，前進！

前進！前進！進！

雄壯激昂、催人奮進的樂曲聲，回響在距北平8000公裡以外的捷克斯洛伐克首都布拉格上空。這是1949年4月20日，世界保衛和平大會第一次會議開幕時的一個場景。

中國共産黨應邀參加了這次大會，并派出由郭沫若等人組成的代表團。中國代表團到達布拉格後，了解到根據大會規定，開幕式各國代表團要演奏本國國歌。中國代表團有些犯難：當時中華人民共和國還沒有成立，沒有國歌。怎麼辦？遠在海外來不及請示的中國代表團成員們一起研究，決定用抗日戰争中廣為傳唱的《義勇軍進行曲》代替。就這樣，《義勇軍進行曲》在世界保衛和平大會上奏響。

郭沫若等人回國後，立即将這一情況向中共中央彙報，引起高度重視。為此形成的決定是，要譜寫一首國歌。當時，無論是中共中央還是民主黨派，都沒有考慮以《義勇軍進行曲》作為國歌。

1949年6月，新政治協商會議籌備會第一次全體會議在中南海舉行。讨論到開國大典奏什麼樂曲時，與會者有的主張用德國的閱兵曲，有的主張用蘇聯的曲子，還有的主張用中國自己的樂曲。由于出現意見分歧，這個問題提交給毛澤東、周恩來等中共中央領導人做決定。毛澤東十分幹脆地說：“我們自己的開國慶典，當然要用自己的曲子奏新中國的國歌。”那麼，用什麼歌曲作為國歌呢？毛澤東提議，面向全國征求國歌詞曲。

當時，新政協籌備會之下成立的第六小組負責向全國征集國旗、國徽圖案和國歌詞曲，馬叙倫任組長，葉劍英、沈雁冰（茅盾）任副組長。為圓滿完成征集國歌任務，第六小組設立“國歌初選委員會”，由田漢、錢三強、歐陽予倩、郭沫若和徐悲鴻等人組成，另聘馬思聰、呂骥、賀綠汀、姚錦新等4名音樂家擔任顧問。《征求國旗國徽圖案及國歌辭譜啟事（草案）》發出後，應征稿件如雪片一樣紛至沓來。截至8月20日，共收到歌詞694首，曲譜稿632件。經過慎重讨論審核，第六小組認為，收到的應征稿都還不成熟，詞、曲都與國歌的地位相差較大。經過商議，決定再征集一次辭譜稿。這次征集主要在文學和音樂界進行，并且把來稿中稍好一些的辭譜做了合成和試唱，向群衆征求意見。但無論是第六小組成員、顧問，還是聽了試唱的群衆，仍感到不滿意。

周恩來在審閱修改郭沫若等人起草的《征求國旗國徽圖案及國歌辭譜啟事（草案）》時曾表示說：“我個人的意見最好就用《義勇軍進行曲》為國歌。不過，這隻是我個人意見，你們大家可以讨論，再征求一下群衆的意見。”此外，在已經開始的面向全國的國歌辭譜征稿中，有許多來稿亦相繼提議用《義勇軍進行曲》作為新中國國歌或者代國歌。至此，《義勇軍進行曲》引起中共中央和新政協籌備會下設的第六小組的重視。

《義勇軍進行曲》誕生于中華民族生死存亡的危急關頭。1931年九一八事變爆發，中國人民抗日戰争拉開帷幕，東北大地掀起大規模義勇軍抗日的熱潮，“不做亡國奴”的吼聲喚起了全國人民高昂的愛國熱忱。1934年春，共産黨員田漢決定寫一個以抗日救亡為主題，歌頌義勇軍抗日鬥争的電影劇本。他在剛完成一個故事梗概和一首主題歌歌詞時，被國民黨反動派逮捕入獄。另一名共産黨員、戲劇家夏衍接手将這個故事梗概寫成了電影劇本《風雲兒女》。同為共産黨員的聶耳，主動要求為田漢寫就的電影劇本主題歌《義勇軍進行曲》譜曲，并很快寫出曲譜初稿。後來又在躲避國民黨當局追捕的颠沛流離中完成了曲譜定稿。《義勇軍進行曲》誕生後，借着電影《風雲兒女》的拍攝和公映，旋即像插上了翅膀，在祖國大地以至海外傳播，極大地鼓舞了中國人民的抗戰意志。1940年，美國著名黑人歌唱家保羅·羅伯遜在紐約演唱了這首歌。接着他又以《義勇軍進行曲》為主曲灌制了一套名為《起來》的中國革命歌曲唱片，宋慶齡親自為這套唱片撰寫了序言。中國人民抗日戰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戰争即将結束之際，《義勇軍進行曲》還曾位列盟軍凱旋曲之中。

1949年9月21日，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第一屆全體會議在中南海開幕。9月22日，決定成立由各界人士共55人組成的方案審查委員會，繼續研究國旗、國徽、國歌、國都、紀年等相關事宜。但是，在涉及國歌的研究讨論中，由于大家意見不統一，詞曲來稿也不成熟，方案遲遲定不下來。

離預定舉行開國大典的時間已經很近了。毛澤東、周恩來甚為着急，決定親自出面，于9月25日晚在中南海豐澤園宴請各民主黨派及文化界人士，舉行座談會商議國歌及其他諸項事宜。

座談會上，馬叙倫介紹了征集國歌詞曲的情況以及各方面意見，特别提到許多人建議用《義勇軍進行曲》作為國歌或者代國歌的情況。最後他說，新政府就要成立，國歌目前一下還确定不下來，是否可用《義勇軍進行曲》暫代國歌。有人接過話，說《義勇軍進行曲》的曲子很好，但歌詞中有“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候”，這樣講不妥，最好把這句詞修改一下。張奚若、梁思成則說，這樣的歌詞是曆史的産物，為保持《義勇軍進行曲》的完整性，詞曲都不需要修改，就以原歌詞曲作為國歌。他們還說，法國國歌《馬賽曲》就沒有改過詞曲，不是很好嘛。黃炎培也不贊成修改歌詞。剛從國外歸來的宗教界代表劉良模說：“國歌代表一個國家，代表一個國家的民族精神。因此，它應當在民族解放鬥争中産生，在鬥争中得到人民大衆的承認，遠非大詩人、大音樂家的人工急就章所能代替，依我看，《義勇軍進行曲》經受了鬥争的考驗，足以與法國國歌《馬賽曲》媲美，完全可以選作新中國國歌。”會議讨論熱烈，在前後的發言中用《義勇軍進行曲》作為代國歌的意見已經比較統一，存在的分歧點在于原歌詞是否要修改。

這時，大家把目光投向毛澤東、周恩來，想聽聽他們的意見。周恩來說：“以《義勇軍進行曲》為代國歌，仍然用原來的歌詞才能鼓動情感。修改後，唱起來就不會有那種情感。”毛澤東接着周恩來的話說：“新中國的成立是中國人民的偉大勝利，可是，我們還要居安思危。這首歌曲中的這一句，我看很好，意味深遠，我表示贊成。”毛澤東的話得到大家一緻贊同，會場上頓時響起熱烈的掌聲。會議結束時，毛澤東、周恩來和大家一起放聲高唱《義勇軍進行曲》。

9月27日，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第一屆全體會議決定，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國歌未正式制定前，以《義勇軍進行曲》為國歌。10月1日下午3時，中華人民共和國開國大典在北京天安門廣場隆重舉行，毛澤東按動升旗電鈕，伴随着五星紅旗冉冉上升，《義勇軍進行曲》第一次作為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歌在天安門廣場響起。

轉眼，半個多世紀的時光逝去。2004年3月，第十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二次會議在北京召開。這次會議通過的《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修正案》對涉及國歌的條文做了修改，規定：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歌是《義勇軍進行曲》。從此，《義勇軍進行曲》作為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歌正式寫入憲法。

（執筆：丁潔，選自《老一輩革命家在香山》）